秀一×渡海
我回来填我的flag啦。(从夏末拖到年末)
写的很粗糙,但还是想尽力表达出一点自己在想的东西。太希望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在离开的最后时光里能不那么孤单了。
纯属脑洞,如有冒犯深感抱歉。
夕阳,男人的轮廓变得影影绰绰。
天色澄明,海鸥三两飞过,有爽朗而温柔的风。
金色的光芒沿着海岸线铺展开来,海波无声潮涌。
他的眼睛在光芒里是茶褐色的,但不知道在看向哪里。
他从裤兜里掏出烟,熟练地磕出一根放到嘴上,点上。
吸了一口,又重重地吐出来。
白色的烟盛开在他的脸前,随即被海风吹向远处,缥缈,有点虚无感。
少年出现在海岸线上。男人是见过这个少年的,每天傍晚的时候他骑着公路赛车出现在这段路上,看身上的制服,应该是这附近的高中生。
男孩今天没有骑车,但依然穿着制度。制服下空空荡荡的,装着少年纤瘦的身体和满满的海风。
男孩轻巧地爬上高台,坐在男人旁边。
“我经常见到你…在这里坐着抽烟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是医生吗?”
男人转头看了一眼男孩,他的眼睛澄亮敏感又带着防备。
“闻得出来”
“嗯。”
“你多少岁?”
“34岁。”
“刚好是我的两倍啊…另一个十七年…”男孩喃喃地说。
“十七岁?”男人扬眉问他。
“嗯,十七岁。”
“也不是什么容易的年纪。”
男人吐了一口烟,看向远处的海面。
男孩也沉默了一会。
“你见过说梦话的狗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纪子说她家里的狗会说梦话”
“纪子是你的朋友?”
“嘛,算是吧…你有朋友吗?”
“姑且有一个。”
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“猫”
“她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男人没有立即回答。
“是个…跟我有点像的人。”
“像吗……真好啊”男孩脸上是寂寞的神色。
男人应该是察觉到了。
他吐出一口白烟,轻轻地说,“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是不可能的。”
像是一种安慰。
男孩低着头,神情还是暗淡。
男人接着说,
“有什么事情吗?”
“嗯?”男孩抬起头看他。
“你以前从来没有来跟我搭过话。”
男孩歪头笑了,这笑容使他看起来单纯像个孩子了。
“是有一点事。”
“是很艰难的事情?”
“唔…有一点。不过也是决定了很久的事情了。”
“嗯…”
天色越来越暗了,天空逐渐变成了深沉的蓝黑色。
“几点了?”男人问。
男孩举起右手看时间。
“五点了。”
“这么早,居然只有五点吗”
男孩把表凑近自己的眼睛想去确认,却猝不及防的僵住了。
男人朝他看过去。
他的头发不短了,刘海被海风吹拂开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右手举到了脸前,手腕细细的像女孩子。
真年轻啊,男人暗自想。
“怎么了?”
男孩笑了笑,却带着苦涩。勾了勾上翘的唇角说,
“没事。”
“手表坏掉了……时间停住了。”
与宇宙进程分割开来的、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时间,无声无息间结束了。
男人凝视着男孩悲伤的眼睛,那双眼睛很大,大到可以装下天空,海洋,波浪上的碎光,还有一些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大象的呜咽。
“不要怕。”
作为一个两倍年纪的成年人,在天空和土地之间生活了三十四年,他也只能说出一句这样的话。
“嗯…”男孩装作不在意的耸了耸肩。
“你…有想保护的人吗?”隔了一会男孩勾着头低低地说。
“原来是这样啊…”男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到。
“我啊,没有哦…
十七岁可以保护很多人,三十四岁反而不能。”他苦笑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不知道什么是对的,什么是错的了”
“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。”男孩挠挠头。
“我只是想保护她们。”
男人没说话,伸出手来拍了拍男孩的肩膀,像是一种鼓励。
“你坐过夜晚的电车吗?”
“把眼睛贴在玻璃窗口上,最大程度地贴上。”
“随着窗外的黑暗一起高速移动,经常会忘记自己背后就是很亮的地方。”
“但有时候会看到自己眼睛的倒影,那时候就会一直看着。”
男孩连续说了很多话,低垂着眼睛。
男人吐出烟雾,伴随着男孩零星的话飘向远处。
“我说啊,下辈子你想做什么”男孩问。
“下辈子啊…我不知道。”
“大概不想再做人类了。”倒还是认真地回答。
他勾了勾嘴角挑眉问男该“你呢?”
男孩深吸了一口气,又重重地吐出来。
“我啊,我也是,不想再做人类了……”
男孩微微闭上了眼睛仰了仰头,神色淡淡的。
“要是变成这里的海风就好了……”
可以潮湿凌冽,可以温柔自由。
“我要回家了……不好意思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话。
“没事,我也很开心。”
“下次……我能去你的医院找你吗?”男孩站起身来问男人。
“可以哦。”他对男孩点点头。
男孩朝他微笑了一下示意感谢,敏捷地翻下高台,走向快要消失的黄昏。
再见到男孩是一段时间之后,男人从手术室出来,实习的小医生告诉他有个男孩在房间等着见他。
他一推开门,就看到男孩坐在沙发上。
“你住在这里?”男孩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大米和旁边的鸡蛋。
“对啊,因为很方便嘛。”他也坐到沙发上,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病例开始研究。
“跟我的房间有点像…我住在家里的仓库里。”
男人还在看着眼前的病例,但男孩知道他在听。这种感觉,从他见到男人的第一面就知道了,因此他在他面前是无所隐瞒的。
“做了吗?”男人冷不丁地问。“上次说决定要做的事情。”
男孩顺手开始叠沙发上的毛毯。
“做了。”毛毯带起来的灰尘在空气里飞舞。
“安心了?”
“说不上安心,但不后悔。”男孩嘟囔着。
“那就好。”
“饿不饿?”男人放下病例,抬头向男孩笑。
上目线让那张不显老的脸看起来多了一份可爱,男孩有点搞不清面前的男人到底多大了。
“还行,有点饿了。”
“等着哟,我妈寄来的大米可是很好吃的。”男人站起来去盛饭。
“给”他递给男孩。
男孩乖乖地接过饭碗吃起来。
“好吃!”他低头大吃了一口惊呼。
“那当然了。”男人露出豆芽脸。
“我妹妹叫遥香。”男孩边吃边说。
“她明明是一个女生却超能吃,还整天嚷着要减肥。”“人又笨,很简单的数学题目都搞不懂。”“每次和她吵架她都鼓着一张脸像个菠萝包。”
男人静静地听着,时不时露出微笑。
“看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。”
“嗯?”
“在这个空间里,你显得柔和一些。”
“嘛也算不上,不过能救人我还是很开心的。”男人吞进一大口饭。
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。
“那……你杀过人吗?”男孩喃喃到。
“没有哦……我杀死的人一个都没有哦。”男人露出类似自豪的表情。
“应该受到惩罚吧……杀了人的人。”男孩的声音像是森林里穿过浓雾的鸟类的鸣声。
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,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碗。
他愣着,好像在思考一种合适的方式去缓解男孩的恐惧。
在这段短暂的静止的时间里他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孩,那个男孩也有着明亮的眼睛,那双眼睛常常看向海边的曙光以及无尽的黑夜。他蜷缩在泛着蓝色冷光的金鱼缸里,想象自己存在于蓝色的水母体内,或者妈妈的肚子里。安全,充满封闭的安全感。但都不是,他终究生存在这个冷酷的蓝色星球里。
于是他伸出双臂,这动作使这个成年男人有点不好意思,他羞于看向男孩的眼睛,只盯着他下巴上浅浅的痣。
除了这样的安慰,他已经对少年十七岁的痛苦无计可施。
男孩也愣了一下。
缓慢地,缓慢地,慢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。他也伸出双臂拥抱了男人。
是爸爸的感觉?还是哥哥的感觉?
他也搞不清楚。
但可以肯定的是,面前的这个男人和自己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是同样的人。
谢谢你,谢谢你,谢谢你的存在,让我感觉没那么孤单。
“医生,你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太浓了。”他轻笑。
男人也不好意思地笑了,他动了动手臂想要收回手。
男孩却突然加深了这个拥抱,毛绒绒的脑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。
“ありがとう”
除了一句ありがとう,他再说不出别的话。
男人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,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白云会西迁、土地会衰竭、人类贫穷潦倒、流血哭泣,但还是想让你知道,它们各有自己的孽缘,这一切不是你的错。
男孩蓦然起身,像是下了什么决心。
“已经不早了,我走了。”眼眶红红的。
“去哪里?”
“去见母亲和笨蛋遥香。”男孩笑起来。
“嗯。”男人点头。
男孩就直直走出去,快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下,回头朝男人说了句
“先生,再见了。”
两天后男人刚做完手术回到休息室,那个年轻的实习生急匆匆的冲进来。
“医生,你看新闻了吗?好像是那天来找你的那个少年。”
他瞳孔猛地收缩,一把掀开当天的报纸,在目光触及到一则新闻之后整个人瘫坐下来。
“XX高校某男生与货车发生碰撞事件,致该男生死亡。据核实该男生目前17岁,有自杀嫌疑,具体细节仍在调查中。”
旁边登着男孩的照片,估摸着应该是学生证上的。他的脸已显出些许轮廓,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镜头。
男人长久地盯着那则新闻。
在他三十四岁的时候,那个十七岁的少年终于死去了。
他曾向自己伸出了双手,但自己最终也没有抓住那双无助的手,他已决意下沉。
而伴随着死亡而消失的,是那个男孩还是前半生的自己,他也不知道了。
一大颗眼泪无声地掉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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